说起明代的武夷茶,很多人感到她既没有在元代被正式列为贡品的辉煌,又没有在清朝创研出岩茶(即乌龙茶)的制作工艺里程碑之荣耀,甚至以“景泰年间茶久荒”而藐视之。
其实明代的武夷山已遵照皇帝朱元璋“罢龙团,改制散茶”的诏令,制作晒青、蒸青散茶,后演化出炒青绿茶。此茶保持了茶原形和真味,比之团饼茶更宜泡品,受到饮者好评。
那么明代茶家、文人是怎样评说武夷茶的呢?笔者从清董天工《武夷山志》、明王应山《闽大记》及许次纾《茶疏》等著作中,看出其不凡身价。首先的记述是先从本邑乡贤叙说,其次是再现本省大文人的评述,最后是其时茶界大家的论定。
那位乡贤名邱云霄,字凌江,和我是小老乡,因为他的家乡在石雄里,而我现在所居的石雄街就在当时石雄里所辖之内。邱云霄生卒年无从考证,志书上记他于“嘉靖时曾以明经任国子监典簿,后迁广西柳城令”。秩满归乡结庐于武夷山止止庵读研,著作颇丰。隆庆年间(1567-1572),邑令聘其修崇安县志。邱云霄对家乡佳茗情有独钟,现存咏茶诗四首。其《湛翁送茶》云:“翡翠春巢瑶圃枝,欣看雀舌展新旗。瓮中存有经年雪,入鼎休传到党姬。”党姬系宋代煮茶高手,嫁与时茶名家陶谷为妻,故有党姬茶之传说。这说明我乡先贤对武夷茶的珍重,但是作为乡人的自我赞赏,总似有自夸之嫌。
而当时闽中文人、学者对武夷茶的赞赏,就凸显出它在全省的地位。首先是博学多才的王应山,他对武夷茶的评价就相当高了。
他在《闽大记》中写道:“茶出武夷,其品最佳,宋时制造充贡。延平半岩次之,福、兴、漳、泉、建、汀,在在有之,然茗奴也。”王先生认为武夷茶为全省之最,他处所产只堪为其奴。
王应山是位方志学家,他为了不使已到手的资料散佚,从万历六年(1578)春至万历九年(1581)夏,以私家之力编纂成《闽大记》55卷。此书“堪视为我省第二部省志”。茶属列于其书之卷十一。此武夷茶之荣耀也。
另则是明代长乐人陈省(1529-1612),他是位文学家、理学家,官至兵部右侍郎。他退隐于武夷山云窝多年,该地如今还留下多处他的题勒和多首诗词。他对武夷茶有独到欣赏法眼。他在《茶洞》一诗中云:“寒石摘耳石嶙增,下有烟霞气郁蒸。闻道向来尝送御,而今只供五湖僧。四山环绕似崇墉,烟雾絪缊镇日浓。中产仙茶称极品,天池那得比芳茸。”由于茶洞环境独特,所以孕育之茶优异被陈先生视作“仙茶”“极品”。
同是明代长乐人的谢肇湖(1567-1624),是“闽派诗家之首”,多次登临武夷山。在他《茶洞》等两诗中,描述了其时武夷茶的奇特生长境地和优异品质。诗云:“折笋峰西接水乡,平沙十里绿云香”。这种武夷茶品质之高,使得“松萝顾渚总输君”,谢先生把武夷茶置于当时的浙江顾渚茶、安徽松萝茶之上,看得出他对武夷茶很是偏爱。
还有一位官家,也十分青睐武夷茶。他的名字叫陈勋,闽县人,明代万历二十九年(1601)进士,官至户部郎中。他在《泛九曲试茶》中感叹“瀹之松间水,冷然漱其华”“聊持此奇草,归向幽人夸”。可见在他眼中武夷茶非同一般,以得之为自豪。
更有明代末期,方志学家、藏书家徐火勃,写有多首武夷茶诗。他在《丘文举寄金井坑茶用苏子由煎茶韵答谢》诗中高度赞赏武夷山金井坑茶:“上品旗枪谁复有?未及烹尝香满口。”金井坑地属马头岩界,位于九曲溪北,所产之茶如今仍然享誉很高,深得饮者赏识。
本省人士对武夷茶高度赞誉,是否存在家乡情结呢?
外省人又是怎样评价武夷茶的呢?明代有关茶书记载中,高看武夷茶的人很多,其中最为突出的要算许次纾了。许次纾(1549-1604),字然明,号南华,钱塘(今杭州)人。他既非官家,也非文豪,“跛而能文,好蓄奇石,善品泉,尤嗜茶之鉴”。所以对茶叶颇有研究,著有《茶疏》一书,清《四库全书总目存要》评之:“该书凡三十九则,论采摘、收贮、烹点之法颇详。”书中写道,“江南之茶,唐人首称阳羡,宋人最重建州。于今贡茶,两地独多。阳羡仅有其名,建州也非最上,惟有武夷雨前最胜。”许先生敢如此评定当时武夷茶,肯定是进行了深入调查和详尽考证,才有底气发声。
《茶疏》成于明万历二十五年(1597),当时的武夷茶又处在新的发展高潮,“环九曲之内,不下数百家,皆以种茶为业,岁所产数十万斤,水浮陆转,鬻之四方,而武夷之名,甲于海内矣”。这种产量在其后的300年中都处领先地位,其炒青工艺也为清代的岩茶制作工艺起源创立了基础。
明代的武夷茶史,值得今人研究。
作者:黄贤庚
责任编辑:邱宏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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